作者｜李斌 魏夢佳 張冉燃
4月25日，清華大學迎來建校110周年校慶日。日前，在清華園的住所里，諾貝爾獎獲得者、清華大學高等研究院名譽院長楊振寧接受新華社記者的獨家專訪。99歲的他精神矍鑠，微笑講述與清華的不解之緣。
對清華發(fā)展，他飽含深情與信心；對青年學子，他寄語“要清楚方向、選對方向”；對中國的發(fā)展前景，他表示充滿期待。清華大學建校110周年之際，他愿清華人永遠“自強不息、厚德載物”。
答：因為我父親曾是清華數(shù)學系教授，從小我就在清華園里長大，這里有我兒時的記憶?？谷諔?zhàn)爭爆發(fā)后，我又在西南聯(lián)大學習，激發(fā)了我對物理研究的興趣。因此在1997年，當清華問我是否愿意回來幫助學校做一些工作，我當然義不容辭。
我曾以《歸根》為題，寫下這樣的詩句：“神州新天換，故園使命重。學子凌云志，我當指路松?！币驗樵谖锢韺W前沿工作多年，我想，對于清華有志于科研的學生，我是可以給他們一些幫助，幫他們“指路”的。
這些年來，我覺得還是有不少的成績。比如，今天在美國斯坦福大學、哈佛大學等物理研究非常成功的學校，你可以看到有很多從清華畢業(yè)出去的教授或訪問學者。這十幾年來，清華培養(yǎng)了不少被國際上認為是第一流的物理學人才。從清華出去的人才中，不少人選擇回國了。
答：清華剛開始是一所留美預備學校，1928年更名為國立清華大學，一些在國外學了很多新知識的人，回國后成了清華的教授，這其中就包括我父親。我跟我同一輩的人，都是在我父親那一輩人的訓導之下，取得了一些成果，達到了我們在學術界的地位。
在西南聯(lián)大，我學到了很多物理方面的知識，受到的教育非常之好，這使得我在1945年到美國留學后，立刻就變成了最好的學生。對中華民族的發(fā)展，清華有著很大貢獻，培養(yǎng)了數(shù)不清的人才。
今天，在政府大力支持下，清華已是世界知名學府，從過去主要是理工方面發(fā)展到如今理工文法醫(yī)全面發(fā)展，清華仍在大步前進，而且在世界扮演著非常重要的角色，可以稱得上是“世界一流”高校。
問：您如何看中國的發(fā)展及清華在其中發(fā)揮的作用？
答：因為年紀太大，我曾在一本書的前言上說“我看不到天大亮了”，但我想今天應該可以說“我已經(jīng)看見天亮”。目前，還不敢講“天大亮了”，不過將來“天大亮”是很清楚的。
中國從以前窮困的狀態(tài)走到今天“天亮”的狀態(tài)，清華大學是有貢獻的，而且我相信這個貢獻還會繼續(xù)下去。清華110年校史和國運息息相關。
問：清華大學在人才培養(yǎng)、科學研究及社會服務方面所做的工作如何？
答：今天的大學有三個任務，一是本科教育，二是研究工作，三是為社會服務。我認為，清華在第一和第三方面的成績都是一流的，在研究工作上、在訓練研究生方面還差一點，需要時間積累。
不過今天中國科技界在很多領域已經(jīng)處于世界領先地位，所以我想實現(xiàn)這個目標只是時間問題。目前，世界各國國力正發(fā)生變化，中國國力在迅速上升。按此情形發(fā)展，我相信今后10年、15年，從清華出去的優(yōu)秀研究人員會有不少人回來。我對清華未來的發(fā)展很有信心。
答：有些人可能覺得，我們在一些尖端科研領域好像不太成功，這是一個很復雜的問題。我認為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，科學研究需要有一個好的傳統(tǒng)，而且需要長時間的積累和沉淀。
有了好傳統(tǒng)，年輕人就知道要向哪個領域去發(fā)展。前沿科技的發(fā)展，需要有新的見解、新的膽識，這些都不是容易的事情。這些年，我們在許多科研領域都已經(jīng)開展了很好的工作，培養(yǎng)出來的人才很多，很多方面非常成功，要對自己有信心。
答：清華大學的校訓是“自強不息、厚德載物”，我想這始終是清華的精神。
2018年楊振寧與博士畢業(yè)生合影。（清華大學供圖）
答：對于一個研究生，對他將來影響最大的，不是學會一兩個技術或是怎么做實驗的方法，而是要找到一個將來有發(fā)展的領域。這是他們一生最重要的事情。
我看過上千個博士生，有的10年以后非常成功，有的卻失敗了。不是因為成功的比不成功的聰明多少、努力多少，就是非常簡單一句話：有人找到了正確方向，有人卻走進了窮途末路，費了很多時間得不出結果。所以，我給研究生一句話：要清楚方向，選對方向！
答：我很喜歡“自強不息、厚德載物”這句話。清華大學建校110周年了，我還是要拿這8個字“還”給清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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